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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解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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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精神與東西文化(1/5)

科學精神與東西文化 一


今日我感覺莫大的光榮,得有機會在一個關係中國前途最大的學問團體——科學社的年會來講演。但我又非常慚愧而且惶恐,像我這樣對於科學完全門外漢的人,怎樣配在此講演呢?這個講題——“科學精神與東西文化”,是本社董事部指定要我講的。我記得科舉時代的笑話,有些不通秀才去應考,罰他先飲三鬥墨汁,預備倒吊著滴些墨點出來。我今天這本考卷,隻算倒吊著滴墨汁,明知一定見笑大方,但是句句話都是表示我們門外漢對於門內的“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如何欣羨,如何崇敬,如何愛戀的一片誠意。我希望國內不懂科學的人,或是素來看輕科學、討厭科學的人,聽我這番話得多少覺悟,那麽,便算我個人對於本社一點貢獻了。


近百年來,科學的收獲如此其豐富:我們不是鳥,也可以騰空;不是魚,也可以入水;不是神仙,也可以和幾百千裏外的人答話……諸如此類,那一件不是受科學之賜?任憑怎麽頑固的人,諒來“科學無用”這句話,再不會出諸口了。然而,中國為什麽直到今日,還得不著科學的好處?直到今日,依然成為“非科學的國民”呢?我想,中國人對於科學的態度,有根本不對的兩點:


其一,把科學看得太低了,太粗了。我們幾千年來的信條,都說的“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德成而上,藝成而下”這一類話。多數人以為,科學無論如何高深,總不過屬於藝和器那部分,這部分原是學問的粗跡,懂得不算稀奇,不懂得不算恥辱。又以為,我們科學雖不如人,卻還有比科學更寶貴的學問——什麽超凡人聖的大本領,什麽治國平天下的大經綸,件件都足以自豪。對於這些粗淺的科學,頂多拿來當一種補助學問就夠了。因為這種故見橫亙在胸中,所以從郭筠仙 、張香濤 這班提倡新學的先輩起,都有兩句自鳴得意的話,說什麽“中學為體,西學為用”。這兩句話,現在雖然沒有從前那麽時髦了,但因為話裏的精神和中國人脾胃最相投合,所以話的效力,直到今日,依然為變相的存在。老先生們不用說了,就算這幾年所謂新思潮,所謂新文化運動,不是大家都認為蓬蓬勃勃有生氣嗎?試檢查一檢查他的內容,大抵最流行的,莫過於講政治上、經濟上這樣主義,那樣主義,我替他起個名字,叫做西裝的治國平天下大經綸;次流行的,莫過於講哲學上、文學上這種精神,那種精神,我也替他起個名字,叫做西裝的超凡人聖大本領。至於那些腳踏實地、平淡無奇的科學,試問有幾個人肯去講求?——學校中能夠有幾處像樣子的科學講座?有了,幾個人肯去聽?出版界能夠有幾部有價值的科學書,幾篇有價值的科學論文?有了,幾個人肯去讀?我固然不敢說現在青年絕對的沒有科學興味,然而興味總不如別方麵濃。須知,這是積多少年社會心理遺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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