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過門茶
木屋裏光線極差,謝錫安看著暗處,縮成一團蜷在床上的白淺淺,有些不耐,“區區三十鞭,裝什麽裝!”
天寒地凍,傷口發炎,白淺淺燒得十分難受,聽到謝錫安的聲音,以為他終於想起來看她了。
“你怎麽來了?”她艱難的支起身子。
“棉棉懂事,非得過來敬過門茶,你以為我想來?”
聽到謝錫安的話,白淺淺的心又疼了起來,密密麻麻地像針戳一般。
三年了,他第一次來見她,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白棉從謝錫安身後閃了出來,從丫鬟手裏端過一杯滾燙的茶水,走向前來,“姐姐,請喝茶。”
敬茶?她的好妹妹,恐怕是來看她究竟死了沒有……
白淺淺顫抖著手,不肯接過那杯茶水,枯瘦的手臂,幾道鞭痕顯露出來。
白棉得意,將那茶水硬塞到白淺淺手中,湊近低聲說:“姐姐,三十下火龍鞭都抽不死你,你還真是命硬!”
她故意抬手摸向頭頂的發簪:“將軍說,他已經奏請皇上賜你們一份和離書,等你被掃地出門,我就是這將軍府的女主人。”
通體瑩潤的玉質鳳形發簪,鳳身上還刻著“司槿”二字。
心突然被利箭射中,端在手裏的茶杯抖得咯咯作響,滾燙的茶水濺在手背上,白淺淺卻渾然不覺。
忽然,她抬手將茶水潑了出去。
“啊——”
白棉一聲尖叫,謝錫安大步走了上來。
“賤人!竟敢拿茶水潑棉棉!”
他利落的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白淺淺的臉上,原本瘦得凹陷的臉頰瞬間腫了起來。
白淺淺被扇倒在床上,眼神落在不遠處掉落的簪子上,她艱難地伸手,將簪子抓在手裏,另一隻手死死地扣著床沿。
“你將我們定情的發簪給了別的女人……謝錫安,你將發簪給了別的女人……”
白淺淺笑著笑著,眼淚洶湧而出。
她捧著白玉簪,像是捧著她荒唐的愛情。
謝錫安看著這樣的她,心突然瑟縮了一下。
他攬過白棉,一把奪過簪子,為白棉戴上,不鹹不淡地道:“既然東西原本的主人已經不配再戴著它,就該拱手相讓!”
那支發簪原本是屬於她的,那份感情原本也是屬於她的,如今他都要一一奪回去,將它送給白棉……
白淺淺低著頭,滿頭青絲披散,垂在麵前,狼狽而可憐。
她顫抖著開口:“茶已經敬過了,你們走吧。”
這句話耗盡了她最後的一絲力氣,亦如她對謝錫安的情感,此刻也終於耗盡。
謝錫安冷哼一聲,一甩衣袖,攬著白棉大步離去。
玄袍從門口消失,隻有冷風夾著雪呼呼灌進來,一瞬間涼透了她的心。
她再也無力支撐,倒在床上,吐出一口濁血。
杏兒衝進門來,驚叫一聲。
暗紅的血灑在地上,混著原本帶著積雪的腳印一同化開,將他們來過的痕跡抹去。
白淺淺輕輕閉上了眼睛。
“司青哥哥,我不想再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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