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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太短 而遺忘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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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好姑娘(1/4)

朋友的車載廣播裏正播著一首歌:


“姐兒頭上戴著杜鵑花呀,迎著風兒隨浪逐彩霞。船兒搖過春水不說話呀,水鄉溫柔何處是我家……”


齊豫的聲音空靈悠遠,讓開車的人和坐車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正是上班高峰時間,車窗外是滾滾的車流,車內卻被這空靈的歌聲隔離出一個分外靜謐的空間,小而完整。


到了我這個年紀,聽歌往往不再是單純地欣賞音樂,更多的是在回味粘附於歌聲中的往事。每次聽到這首《船歌》,一個人就會在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不是很清晰,但是一直在那裏。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時,我隻有十三歲,念初中,青澀懵懂。新來的音樂老師教我們唱這首歌,她用娟秀的毛筆字把歌詞和曲譜抄在一張很大的紙上,再懸掛在黑板上。


教室裏有一架老舊的風琴,以前都擱置不用。她來了之後,坐在風琴前,腳踩踏板,手指拂過琴鍵,邊彈邊唱。風琴的聲音有點低沉,她的歌聲則是清澈透亮的,像風撥動著屋簷下的風鈴。


起初,教室裏還是鬧哄哄的,半大孩子都習慣了看人下菜。以前的音樂老師是個彪形大漢,以嚴厲出名,上課時大家連動也不敢動,而這個新來的老師一走進教室,大家就看出了她好欺負。她站在講台上,帶著怯生生的笑容,自我介紹時連臉都紅了。


可是她一開口唱歌,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很從容。她不看我們,一雙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遠方,完全沉入歌曲的意境中。


她的歌聲是清甜的,沒有一點侵略性,就像她的人一樣。我們聽著她唱“姐兒頭上戴著杜鵑花呀,迎著風兒隨浪逐彩霞”,慢慢地都安靜了下來。


她唱一句,我們跟著唱一句,玻璃一樣透亮的歌聲回蕩在校園裏。我們是山裏孩子,《船歌》裏麵的場景誰也沒見過,可唱著歌,就感覺來到了洞庭湖邊,而她,就是那個戴著杜鵑花的姐兒,帶著我們一起迎著風兒追逐浪花。


我們從來沒有學過這麽甜蜜溫柔的歌,以前那個彪形大漢,不是教我們唱《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就是音樂課本上的《共青團之歌》。


她本人也像她的歌聲一樣甜蜜,而且特別愛笑,笑容中有難以言喻的溫柔。她單名一個丹字,大家都親昵地叫她丹丹老師。在我們那個鎮中學,盛產的是赳赳武夫式的男老師和潑辣淩厲的女老師,丹丹老師的出現,讓人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她對學生總是客客氣氣的,“請”“謝謝”這些字眼常常掛在嘴邊,學生們習慣了老師們的呼來喝去,頭一次被如此溫柔相待,簡直受寵若驚。在丹丹老師的課堂上,我們不約而同地收斂了粗野的一麵,連最淘氣的男生也變得斯文起來。


她教了我們很多課本上沒有的歌曲,像《夢田》《橄欖樹》《雁南飛》等等,但都不如最初那首《船歌》那麽驚豔了。


課後,女生們喜歡聚集在丹丹老師的宿舍裏,聽磁帶,閑聊,間或還胡亂彈幾下風琴。男生們呢,不好意思靠得太近,隻能借搬風琴之類的粗活來聊表心意。


不僅僅是學生,學校的老師和領導也對她青睞有加。男老師當著她的麵,從來不開粗俗的玩笑;女老師都叫她“丹丹妹妹”,一個個搶著給妹妹介紹對象。學校的一個領導經常說:“可惜我兒子太小了,不然丹丹做我兒媳婦多好啊。”他兒子十三歲,和我一個班。


丹丹老師剛從師範畢業不久,其實也就比我們大五六歲。她不開口說話的時候,有種淡淡的憂鬱,一開口說話,就單純得驚人。她什麽都和我們說,毫不保留。我們很快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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