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杏子說她婆婆嘴裏什麽都沒長就長了一嘴舌頭。柳子媽說她兒媳婦是隻會打鳴卻不會下蛋的母雞。

杏子就不上門。柳子媽就盼著柳子能早日覺悟，與杏子離婚好重打鑼鼓另開張，這個家的香火不能斷。

果然柳子要離婚了，柳子媽十分高興。但是，昨天柳子媽問起離婚的進展情況，柳子沒敢說“震天橋”的拳頭很硬，就給他媽說杏子懷孕了，可能一時離不了，婚姻法上有這條。

杏子懷孕了？柳子媽的第一個反應是她要抱孫子了。結婚多年不生孩子的一生準是個兒。

對柳子媽來說，能生兒子的就是好兒媳婦，這個家的香火續上了一切都是次要矛盾。就這麽簡單。

柳子媽也不是空著手來到杏子媽家的，她買了好多吃的東西，還有小孩的衣服，都是男式的。

“柳子早也不告訴我。”柳子媽對杏子媽說，還誇張地擦了把淚。

杏子媽和杏子見柳子媽來了根本就沒想理她。這時她們正坐在沙發裏看電視。

“柳子這孩子太不懂事。”柳子媽又說，不哭了，臉上掛起了媚態的笑。

這使杏子想起了漢奸。

“你還要這個兒媳婦，你兒子拿著我閨女不當人你就沒有責任，你也有閨女，你七個閨女在婆家都受氣？我那天去找你你看看你那熊樣，現在想起杏子來了，你也想抱孫子，你也配當奶奶？”杏子媽說。

柳子媽想發作，但是沒有。她想先把杏子接走生了孫子再說。

“老嫂子，”柳子媽說，“你怎麽和我一般見識，我糊塗啊。”

“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我看全水城市沒比你精的，你回去吧，等孩子會叫奶奶了你再來吧。”杏子媽說。

杏子在一旁一直沒說話，杏子學會了沉默。

柳子媽覺著再在這裏待下去她會罵娘。她心想，你他媽的說吧，說多了當心唾沫星兒淹死你。

柳子媽走了，留下了1000塊錢。

杏子想起了小時候課本上的一個英雄人物麵對敵人說的一句話：誰要你的臭錢！這麽想著就抓起錢來扔了。

杏子媽從地上揀起來，說：“怎麽不要，不要白不要!’

5

冬天來了，杏子的生產期也越來越近了。

經過近十個月的折騰，每個人都已經疲憊不堪。杏子摸著蠢蠢欲動的胎兒想，這個包袱卸下來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個休息。

最累的是柳子，他要同時對付兩個女人，杏子和那個小娘們。柳子的精力和體力都已經到了極限。

杏子已經去過無數次醫院，都是在夜裏去的。她感覺到自己就要生了，可是沒生。昨天夜裏，她再次有了要生的感覺，忙喊起媽來去了醫院。這時候正是深夜三點，杏子媽把醫院門診的門快砸破了才出來一個20幾歲的男大夫。大夫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才要過杏子的病曆和母子保健手冊看了眼，然後又摸了摸杏子的肚子說，生孩子也能著急？還差20多天你慌什麽？

第二天，水城就下了一場雪。

那雪很大，鋪天蓋地，無聲無息。

杏子坐在床上，眼睛看著窗外。她發現一片雪就是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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