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入世(2/2)

英以親自下廚？這是不可能的，竹塢中自有廚室，自然少不得有庖廚，這個庖廚名喚卓安，四十歲上下，是個啞巴，長年住在竹塢，為人忠厚，很得範英以喜歡。

阿顏與範英以同桌而食，也沒說什麽話，食完午飯，阿顏便要回竹亭接著練琴。

範英以長籲了一口氣，冷顏道：“跟我來一下吧！”

阿顏忽覺有異，應了聲諾，便隨範英以行至屋後。

範英以到了屋後便轉過身道：“阿顏，你長大了。”

看著阿顏一臉疑惑，範英以歎了口氣，淡然一笑道：“我是想說，你如今的琴藝已非我所能指教的了。”

阿顏大驚，急問：“先生這麽說，難道不想教阿顏了？”

範英以肅然道：“不是我不想教，而是不能教了，你如今在琴上的造詣已不弱於我少年之時。”

阿顏顏色漸順，轉而問道：“難道先生以為阿顏就隻能學到這般地步？”

範英以淺淺一笑，微微搖了搖頭道：“小妮子，你以為我少年時的造詣就那麽易及？以你的技藝，放眼天下名聞的琴師，能勝你的不過十人，能與你在伯仲之間的不過百人，你還嫌不夠嗎？”

阿顏聽了並未麵露喜色，反而有些憂意，搖搖頭道：“別人如何又與阿顏何幹？我雖在琴道上有些造化，但與先生相比總有些不及。”

範英以問道：“有甚不及？”

阿顏望了望頭上晴朗的天空，又看了看身側的竹叢，說道：“我就像這株竹子，先生就像天上的雲，任我如何長也夠不著，我臨來的時候父親囑咐說，學無止境，若隻如竹子般長個十丈便以為終極，那永遠也不知琴道的止境在哪兒。”

範英以歎了口氣，說道：“你這孩子啊！怎麽就這麽不知足？話說回來，鼓琴之道非一朝一夕可以蹴就的，你方學三年，就把我平生所知盡數學去，近日的學程，不過溫習舊日所學，以你過耳不忘的資質，總有些畫蛇添足之嫌，如今你所缺的是曆練和頓悟，曆練要靠歲月的積累，頓悟則非人力能及，也就是說，如今為師已經不能幫你什麽了，今後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阿顏聽罷，有些黯然道：“先生是不是要阿顏走了？”

範英以淡淡一笑：“三年了，你也該回去見見雙親了，等你出嫁後，如果你遇到什麽難以想通的事兒，想見師傅了，隨時都可以，我就住在這兒，哪裏都不去。”

阿顏忽想到家裏的父母和哥哥姐姐，點點頭，回說：“那阿顏這就回去收拾行裝，明日便回去。”說完便回身離開。

範英以望著阿顏清秀飄逸的背影有些愣神，待阿顏離去已久，忽然鼻子一酸，眼睛竟有些濕潤，想是怕教人看見，忙想用袖子擦擦，卻發現沒有袖子，不覺嗬嗬一笑，恢複了往時的灑脫，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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