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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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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二春(1/6)

袁嬌嬌想,這也和剛開店許多人還都不願走遠路有關,或許過幾日就好了。


四更天就要起來,和王嬸彩鳳等人結伴去流鶯街,開店門,做豆腐的做豆腐,蒸饅頭的蒸饅頭,彩鳳負責和包子餡。


晚上二更多天,店才打烊,幾個人最愉快的事兒便是這個時候坐在內間裏數這一天的收益。


小生意,所收的都是些銅錢,極細碎的銀子也很少見到一塊,包子饅頭和豆腐生意的帳是分開的,兩家人算完了錢經常會比對一下今日哪樣生意賺得多,倒也是忙碌中的一樂。


原本袁嬌嬌擔心他們這些老弱婦孺在街上做生意會遭人欺負,沒想到經曆了戰亂之後,整個鎮子上的人都有了一種同氣之感,不但平日不相熟的此時變得熱心容讓了許多,連往日街上常見的小混混此時也不多見了,便是有,也不大來他們的饅頭鋪子。


總之,袁嬌嬌是深切的覺得鎮上的治安變好了……


這期間,張玦不斷的有信來,有時也派人捎帶東西過來,保長有次還特意過來,說是張大人命他好生關照王嬸一家,於是在店裏攀談了好一會兒才走,看起來還要沾張玦的光了,王叔王嬸都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人,保長在店裏坐著好不自在,好容易送走了又都愁著女兒嫁出去之後怎樣和親家走動……


彩鳳有了張玦的信,每日都無憂無慮的,隻要袁嬌嬌一有空閑便要拖著她上街閑逛,看衣裳,再看衣裳……


就在這個時候,袁嬌嬌不甚敏感的神經,忽然感覺到她的生活中似乎要插進一個人來了……


這個人姓宋,叫宋集,鋪子就在打鐵鋪的斜對麵,本是開著一家上下兩層的酒樓,如今戰亂剛過,有些百廢待興的意思,酒樓的生意並不好,這店老板就將樓上租給了別人。租客並不是生意,隻是租來住,袁嬌嬌很少見到樓上的人出來走動,一直沒怎麽在意。


她之所以注意到了這個宋集宋老板,是因為他出現在打鐵鋪子的頻率太高了,起先袁嬌嬌以為他隻是沒生意閑著無聊,因此喜歡來找王叔閑談。但後來發現他不僅喜歡和王叔閑談,還殷勤的有點太過——每次來,隻要碰上大家都在幹活,他也不顧自己穿著幹淨的新衣裳,便二話不說連忙搭把手幫忙。


次數一多,打鐵鋪子裏的眾人都十分的過意不去,送他包子饅頭豆腐之屬,他又不收,隻是嘿嘿的傻笑。


這位宋集並不是武原鎮本土人士,祖籍在江南一帶,人也就二十二三歲的年紀,擁有江南男子特有的白淨的皮膚,長挑身材,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做生意很是精明老道。


其父母等人俱在原籍,隻有他一人出來闖蕩生意場,遂在武原鎮紮下了根,如今在武原鎮已經有三個年頭,往常袁嬌嬌來找王虎的時候,也常能見這位年輕的老板站在酒樓門口,親身迎接一些客人,但幾乎從來沒說過話。


王虎與其結交也甚少,王虎整日不是吃酒便是賭博,再則招惹些良家婦女風流債,這些看起來都是這位宋集不擅長的,兩人是以雖在對街,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是以宋集如今對袁嬌嬌他們如斯熱情,便讓人很解不透,繼而,袁嬌嬌也發現,這位宋集凡是來了,經常會有意無意的瞧她一眼,如果她此時正好抬頭,兩下裏對上了,宋集便顯得有些慌亂,連忙的扭頭,臉上也有些泛紅等。


一次兩次袁嬌嬌隻當這個人是羞澀靦腆,次數多了,不禁也疑惑起來——難道他找自己有事?還是聽說了什麽對自己心生好奇?這不怪袁嬌嬌這樣想,因為自從她院子裏有了一個雲澤,後來又被南陽王欽點去青州服侍傷號之後,她就成了這大秦國恒州武原鎮街頭巷尾的傳奇,是人們茶餘飯後聚眾閑談時的必要話題,這讓她十分的不好消受,是以近來鮮少各處走動了,遇到紮堆閑聊的婦人男子她一般也恨不得掩著耳朵避之不迭,免聽閑言碎語,免生煩惱。盡管這樣,她的經曆還是被八了個七七八八了。


是以袁嬌嬌對這宋集的表現首先便心生懷疑,疑惑他也是聽到了那些議論對自己好奇,盡管她對此事已經很淡定了,但對這個看起來文弱又精明的男子還是產生了一些抵觸心理。


直到有一次王嬸王叔家因有親戚來,鋪子便交與袁嬌嬌照看,同彩鳳回家招呼親戚去了,袁嬌嬌一個人既賣豆腐,又賣饅頭包子,在中午飯點時分便有點忙不過來,而這時對麵的宋集門首依然生意清淨的門可羅雀。


宋集在門首看到了她這邊忙碌,便過來了,十分熟練麻利的替她招徠客人,拿包子,包饅頭等,袁嬌嬌很是感激,忙謝他,他聽了隻是微笑,依然埋頭幹活,等幾籠饅頭賣出去了,這才擦擦弄髒了衣袖,說:“我家的生意如今清閑的很,你這裏要是忙直接喊我就是了。”


說話的時候眼睛不看她,隻微微的扭著頭,含笑盯著籠屜。


這樣的神情袁嬌嬌算是很熟悉,因為當年她和雲澤柔情蜜意的時候,多少次照鏡子,便見到自己是這樣的一幅神情,此時她有些疑惑這個年輕人有話要說——難道是喜歡上彩鳳了,不好意思直說?


想到這裏,袁嬌嬌便拐彎抹角的好意提醒他道:“老是麻煩宋老板心裏很過意不去,如今鋪子裏四個人都在的時候還算忙的過來,過了年彩鳳那丫頭再成了親,這裏又缺一個人手,忙時便真有些招架不住了,主要王嬸王叔年紀有了,身體不行。我正琢磨著請張旺兩兄弟再回來幫忙呢。”


“哦?原來彩鳳姑娘定在年後成親?”宋集聞言道,原來已經知道彩鳳是定過親的了……隻聽他頓了下又道:“這鋪子門麵小,按道理三個人正好,再雇人算起本錢來倒不劃算了。”說著就簡潔的跟袁嬌嬌算了一筆收入支出的賬目,十分的簡潔明了,果然很明確的顯示,如果袁嬌嬌想雇兩個夥計的話,如今的收入要折掉一半。


其實袁嬌嬌心裏還真是想找張旺他們回來幫忙照應店裏的,隻是不知道他們肯不肯。而如今聽了這宋集的話,心裏也有些猶豫,畢竟做生意起早貪黑的,誰不是想賺那些辛苦錢,本小利薄,計算下收支是很正確的。


這樣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宋集大約也怕店裏無人他在屋裏站著有人說閑話,幫完了忙就出來,隻站在店外同她閑聊,旁邊幾個鋪子閑下來的掌櫃也過來說話玩,這樣看在別人眼裏就沒人能說袁嬌嬌什麽閑話了,並且宋集當著眾人,談的果然都是生意經,一溜兒百來家鋪子,宋集的年紀、人品、身家相貌都是數得著的頭名,周圍這些婆子媳婦的都喜歡同他講話。


一群人說了會兒,宋集門首有人來,他便指了一事過自己酒樓裏去了。


到了晚飯飯點時分,袁嬌嬌這裏又火上房起來,他還派了個小夥計來幫了一會兒忙。


袁嬌嬌這次終於抓到了機會,連忙割了不少豆腐送這小夥計,讓他拿回店裏都嚐嚐。


小夥計美滋滋的回去了。


忙過了晚飯的點兒彩鳳才來了,原來她家裏七大姑八大姨來了好些親戚,一部分吃了午飯回去了,有幾個表妹表弟和彩鳳的外祖母舅母等人住下了,好容易來一趟,要在彩鳳家住幾日再走,是以王嬸王叔晚上依舊不得閑,隻派彩鳳來幫助袁嬌嬌收拾。


彩鳳嘟著嘴抱怨,幾個小表妹小表弟調皮的很,把王嬸種的花草菜苗弄死了一大片,又將她的臥房弄得一團亂。皺著小臉,像個賭氣的孩子。


袁嬌嬌道:“我倒想有個親戚來鬧騰呢,卻偏偏一個都沒有,你有的倒又嫌棄了。”


彩鳳聞言歎氣,發了一句很有哲理的抱怨道:“這就是物極必反的道理,有的看著沒得好,沒得看著有的好,其實都是一樣的,隻是苦惱的起因不同而已,苦惱的深度卻沒有差別——”


袁嬌嬌聞言詫異的瞧了彩鳳一眼,心裏不禁品味這句話的意思,心說:“人們說人心不足蛇吞象,看起來這句話並不確切,並非人心不足,而是無論生活是什麽樣的,都有新的煩惱步步跟隨啊,煩惱的多少,跟人的貧富、貴賤、高低並沒有關係。那和什麽有關呢?大概和心境有關吧……所以有修身養性隻說……修身養性,會不會隻是自己騙自己呢……”


她一時心思飛馳,早已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


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雲澤,想到南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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