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談

“屬下明白，小姐可還有別的吩咐？”沈一聽得認真，臨了還問了一句。

“暫時先這樣，有其他計劃我會通知你們的。眉姐姐那邊你們要仔細些，別讓某些人鑽了空子。”沈青鸞起身，對著沈一道，“你先下去休息，晚些時候去明燈那裏領個東西，我現在去找父親。”

沈一應了聲“是”就退下了。

將軍府書房。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沈將軍正望著書案背後的“精忠報國”四字出神。

敲門聲響了三下之後，沈青鸞直接推門而進：“父親。”

沈將軍將視線調轉，看著沈青鸞，問道：“鸞兒怎麽過來了？”

“女兒過來看看父親。”沈青鸞說完走到沈將軍的身旁，抬眼看著書案背後的畫。

那是一幅山水畫，畫的是南秦邊境，也是沈將軍常駐的北境，然而畫中之物卻又不全然像北方之景，倒更像是南方水鄉的一隅。

畫中有溪流綠樹，樹邊有巨石，石上有幾隻頑猴正警惕地盯著溪邊坐著的威猛男子，而那男子卻渾然不在意猴兒那威脅的目光，他正漫不經心地給自己的手臂纏著繃帶。

“這是咱們沈家的老祖宗。”沈將軍見沈青鸞一直盯著那幅畫，出聲道。

“鸞兒知道，這是沈家祖祠中供奉的人，沈傲之，也是南秦的開國大將，我沈府榮耀的開始。”

“鸞兒還知道，畫中之地是始祖無意間發現的。彼時始祖隨始皇征討北境，卻被北境大軍包圍，始祖自告奮勇做了先鋒軍，想要為始皇殺出一條血路，結果他帶去的兩千精兵全都死在了北境的埋伏之下，獨留他一人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始祖四處躲避追兵，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這一福地洞天，南秦也因此而起死回生……”沈青鸞一邊說一邊走上前，用手輕撫著畫卷。

沈將軍見狀，有些欲言又止。而沈青鸞沒有過多關注，她自顧自地說著：“始祖是個有大胸懷的人，他不居功不倨傲，他至死都在為南秦做打算，他留下這一幅精忠報國圖，為的就是教導沈氏後人為南秦鞠躬盡瘁……”

“是的，始祖是個頂天立地的人。”沈將軍心情有些複雜，他看著沈青鸞，想問又不敢問。

“父親有什麽話不妨直說。”沈青鸞不再看畫，轉而看向自己的父親。

“鸞兒，你……你記起了以前的事？”

沈青鸞並不意外沈將軍會這樣問，自從確認自己真的重生了之後她就沒想過要一直隱瞞下去，為此她表現得足夠明顯，而沈將軍恰好足夠聰明。

她道：“是的父親。我以下說的話可能有些荒誕，但句句屬實。在及笄禮的前一天夜裏，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到了兒時的我，長大的我，老去的我和死亡的我，自然還有各個時期的父母兄弟。這個夢很漫長，漫長得根本不像夢，而更像是另一個人的一生，我不再是我，你們也不再是你們，熟悉的臉孔，卻沒有預料中的結局。我試圖看得更清晰一些，可是夢境太過紮眼，結局太過淒慘，我怕我一過去就會看到血肉模糊的親人們……”

沈青鸞的眼眶已然通紅，眼淚在眼眶打轉，可她的聲音奇異的平靜，語調平穩得仿佛在哭泣的人根本不是她。

“我記起了很多事，也被強塞了很多不好的回憶，自我醒來的那一刻我就告訴我自己，一定不能讓夢境中的事重演，因為那樣真的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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