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1/4)

歡循循善誘育人不倦，像這樣大動肝火氣吞山河還是頭一遭。

兩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乖乖地等著老爺子罵累了喘口氣時再適時地端茶捶背，結果又被吼回了病床上，說他們成了傷員還不肯老實，簡直是存心氣他老人家。

那就老老實實地躺著吧，老爺子卻遲遲沒了下文，過了許久才背對著他們，鏗鏘有力地說了句，「你們是我這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學生」。

說了這話後的老爺子似乎挺難為情，直到走出病房時都沒再轉過身。但祁安卻看得仔細，老爺子的眼眶分明是紅了，還不時地拿手指在眼角處抹去什麽。

陶然顯然是沒有注意到這些，隻顧著為老爺子最後這一句肯定性的讚揚而興奮。祁安卻覺得心裏頭亂哄哄的，好似爆米花炸了鍋，那些不曾放在心上的和刻意遺忘的東西紛遝而至，最後凝成「驕傲」兩字，哽在心喉間，噎得人難受的想哭。

原來隻得這兩字，就足夠了。所有的付出與努力，隻得這兩字便覺得值得了，有回報了，被認可了，不再輸於任何人了……

陶然忽然輕捅他的胳膊，滿臉驚詫不知所措，「學長，你怎麽哭了？」

祁安茫然發怔，摸了把臉，一手的水漬。原來不是想哭，是真的哭了出來，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潸然淚下。

一個月後祁安終於能出院了，但是被三申五令地強調要他回家後必須好生休養，每隔一周就要回醫院檢查一次，否則住院部的病床隨時都為他留了一張。

上官隸跟著祁安從醫院搬回家中，卻一天變得比一天沉默，看上去像是在賭氣，可問起來本人又咬定了說不是。

這個奇怪的現象還在醫院時就初現雛形，隻不過現在更加嚴重了。

祁安假設了好幾個原因，但是本人全不願意承認，他也就不能確定這個男人到底是在鬧別扭，還是真的轉了性。

隻是不習慣。在醫院時有陶然這個病友，就抵了一百隻鴨子，然而一旦回到家，就不能再無動於衷了。

家中有人時也時常形同沒人，就算是兩人肩並肩緊挨著對方坐著，一天下來比講不上兩三句話。

說得最多的，比就是些「吃了嗎」、「要出門嗎」之類的簡單問候，最長的一句都不會超過五個字。每一句話都被凝練到沒有一個多餘的字，平時除了吃飯同桌，睡覺同床，其餘時間更是各忙各的，互不相幹。

就好像是回到了字麵上所能解釋的「同居」生活，借住在同一個屋簷廠，蝸居在各自的窩。明明是離彼此最近的人，卻覺得中間隔著難以逾越的千溝萬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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