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1/4)

有牆腳的秋蟲還在不知疲倦地叫著，像在呼喚一個正在消失的玫瑰色的夢。

喧鬧了一陣的順天府又安靜了下來，飛燕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可是這不是她自己的床，也不是她自己的房間，這裏是仆人的住宿區，她正躺在仆人的床上，雙手被反綁在背後，結實柔韌的繩子把她粉嫩的手腕勒得隱隱發痛。院子裏火把的光亮透過窗子照進室內，把小小的臥室照得白亮亮的。飛燕睜著眼，漫無目的地看著屋頂，腦子思緒亂得像麻一樣，理不出頭緒。

短短的、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讓他體會到了一個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到的複雜的感受。突然而至的橫禍、家道的敗落、成為階下囚的屈辱，還有那已經成為泡影的婚事，都在這個夜晚糾纏著她的心緒，攪亂著她年輕、不諳世事的心靈，讓她本已經飽受愛情折磨的心靈更是雪上加霜，她甚至開始抱怨老天，為什麽對她這樣不公，要讓她在美麗如花的年華裏遭受這麽多罪，可是抱怨有什麽用呢？抱怨能讓那個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收回自己的聖旨嗎？能還給順天府一個清白嗎？她曾經以為自己的爹爹位高權重，今生今世都會做自己的保護傘，給自己遮風擋雨，讓自己無憂無慮地生活，快樂地做夢，快樂地撒嬌，快樂地和那些開朗活潑的男子們嬉鬧，可是現在她突然發現，其實在那個萬人之上，決定所有人生殺予奪大權的皇帝麵前，所有的權勢、威望都是那麽不堪一擊，甚至不值一提。

她又想到了羽翥，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他是那麽愛自己，可是她當時為什麽要說那麽狠心的話？丟下他一走了之？想到羽翥，飛燕似乎有些內疚，她長歎了一聲，閉上了眼，隔壁傳來順夫人的話聲：“睡吧，燕兒，明天還要趕路呢！”

“哦，知道了，娘。”飛燕回答說，她努力控製自己的感情，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等他說完之後，卻哽咽著小聲哭了。隔壁又傳來順夫人的歎息，不過沒有再說話。

飛燕艱難地用手把被子卷在自己身上，然後閉上了眼。折騰了大半夜，她已經很困了，等心情稍稍平靜下來之後，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了，然後在一片白花花的光亮中，進入了夢鄉。

她開始做夢了，夢裏她正穿著一身單薄的衣服，在拚命向前跑，後麵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和喊叫聲，好像是那個皇帝派來抓她的追兵，他們那樣凶狠，那樣強壯，裸露著結實得像鐵板一樣的前胸，一邊淫邪地笑著，一邊追趕她。她拚命地跑著，可是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跑起來那樣艱難，後麵的追兵越來越近，他們的怪叫聲和銀笑聲也越來越近。她感到了恐懼，恐懼得渾身顫唞，想喘氣都喘不過來，她快要窒息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奇怪，怎麽好像有隻手堵在自己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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