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1/4)
砂輕輕坐在他身後,他順勢把腦袋枕在她腿上,綢緞似的長發披了一地,由著她用手輕輕梳理。
“茶呢?”他問。
胡砂立即從食盒裏取出剛泡好的銀霧茶,柔聲道:“很燙。我還是第一次給你泡茶呢,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芳準接過瓷杯,輕輕嗅了嗅,跟著笑道:“還好,香味是有的。”
跟著又喝了一口,眉頭一皺,很挑剔:“味道不好,看樣子得教你如何泡出好茶來。”
胡砂將他的長發眷戀地放在指間梳理,低聲道:“好啊,那你下次要好好教我。”
嘴裏說不好,他卻一氣喝了大半杯,最後又像貓似的,躺回她腿上,拿一朵紅花轉來轉去,說:“胡砂,唱歌吧。我想聽你唱。”
她點了點頭,啟唇便輕輕唱道:“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她麵上有斑駁的水光,一顆顆落在胸`前,無聲無息。
可那聲音卻清脆婉轉,像是一隻小黃鸝似的,帶著盈盈的水汽,繞過大朵大朵火焰般的紅花,繞過他冰雪般的臉龐,繞過日光下金鱗點點的湖水,仿佛永遠也不會散開那樣。
故人何處也?
水琉琴安穩地待在她體內。金琵琶與禦火笛也放在床頭,原本是打算交給金庭祖師的,他卻沒要,隻吩咐要收好,估計是為了避嫌。
胡砂換上一身夜行衣,對著鏡子用黑布蒙麵。
燭火昏黃,在案上簇簇跳躍,銅鏡裏那張臉模模糊糊的,像被紗罩住,隻能看清兩隻死灰般毫無光彩的眼睛。
十八鶯安靜地縮在她胳膊上,一動不動。打開腰間的小包袱,把裏麵的東西清點一番,確定該帶的都帶了,她將包袱在腰上係緊,一口吹了燭火。
月黑風高,隻餘暗沉。
胡砂推開窗,朝茅屋那裏看了一眼,沒有燈光,想必他已經睡了。
抬手在窗台上一撐,正要跳出去,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慢慢把手放進懷裏,掏出用了很久的半舊荷包來。
荷包裏半個銅板也沒有,癟癟的,她手指一勾,勾出一綹烏黑的長發,柔軟纖細。
放在掌心輕輕摩挲良久,忽然想起五年前在桃源山崖底的那個晚上。
他是仙人,活了三百歲,以後也還能活很久很久。那很久很久裏,包含了她不知多少次輪回。凡人一輩子的癡嗔愛恨,與他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
雖然知道這一點,她還是忍不住。小小的姑娘總是如此,喜歡了,不敢承認,把頭縮在沙子裏,偶爾也期盼奢望一下,他會發現自己的好。
夢想成真,一切卻終究是泡影。蒼天何以如此不公,竟不肯許她半點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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