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下（四）(1/2)

不知不覺，時光飛逝，一年過去了，岑閔考上了秀才，成了這破村頂有名的人物，家裏本就冷清，現下倒是很多人進進出出要嫁閨女，隻是托辭還想繼續讀書，先不娶妻了。

他才十七歲，輕易知道了愁滋味，哪怕是為了冉姑娘的名聲，也不能對外人出戀慕的話來，但心底裏卻奢想著有一能光明正大宣告下，冉姑娘是他的妻。

這一年，他哪怕不去方家借書還書，也會悄悄“路過”桃花院落，不需要聽到裏頭有什麽聲音，不需要看到枝頭冒出點除了桃樹之外的東西，他路過的是心上饒院落，隻這一點，就足夠嚐到比後山蜜糖還甜的味道。

更別，他偶爾給冉姑娘帶些外頭叫賣的玩意，不值錢，也不知丫鬟是不是隔幾便得扔一次，但他覺得，冉姑娘會喜歡。

這依舊是夕陽慵懶地躺在西側幕，投出點溫柔的光輝，給新長出綠葉的桃樹鑲上金邊。

他來方家，又一次因為借書的事情鄭重致謝。回時，習慣性地駐足停留，看那枝頭又新長了三四片的葉子。

突然，他視線凝固在樹枝之間，那裏有一塊石頭在晃悠，仔細看看，是連著一張字條。那字條半藏在新葉裏，隻露出一個邊緣，夕陽下反而不如石頭顯眼。

岑閔的心突然又開始不安分了，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悄悄冒出來，簡直不敢呼吸。

他很輕易就拿到了字條，又艱難地深呼吸了一大口氣，才抖著手打開，去看內容：登徒子，上元節，放燈否？

岑閔覺得自己簡直發了瘋病，不知道是該因為登徒子三個字擔憂自己在冉姑娘心裏的形象哭一下好，還是該因為冉姑娘約自己放燈而大笑三聲好。

上元節，一起放燈去吧。

那夜月亮真的很給麵子，圓滾滾的一輪鑲嵌在青灰雲幕上，蓬蓬銀華亮著，把巷口街頭來往的行人溫柔攏進懷裏。

丫鬟在身後跟著自家姐，雖然羨慕姐有了願意一同放燈的人，可想起過幾日便及笄，又是愁上眉梢，連月色也無心多看。

岑閔第一次離冉姑娘這麽近，隻要伸手過去，就可以和月光搶人把她攬進懷裏。可越近，越不敢輕舉妄動，甚至不敢開口幾句，怕泄露了心跳的聲音。

方冉帶著麵紗，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明媚的眼。上元節，為數不多閨秀也能出門逛街的日子，也是她最喜歡的日子。她蹲著把手中的桃花燈放在水麵上，又撥動湖水把它送向不知終點、甚至不知能不能撐得到終點的遠方。

“登徒子，”她平靜地望著遠去的燈，輕輕開口，“你就沒什麽好同我的麽？”

“我、我……”其實岑閔也不是沒有努力給自己打氣，他也嚐試著破，但是那些動聽的話一到嘴邊就悄然失去了聲音。

“過幾日，桃花又開了，我及笄了。”

“啊，那、那不是挺好嗎？”

“父親要我嫁給鎮上的豪族，在及笄當日。”

“……你，你想嫁嗎？”

“三十五歲的老爺子，換作你，你想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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