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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悲劇(1/2)

論悲劇


近二三年來,我們的諷刺劇的運氣比悲劇的好一些。蘇聯曾供給了我們—些諷刺劇的理論和作品實例,我們自己也寫了一些諷刺劇。從觀眾的反應來看,大家是喜愛諷刺劇的。可是也有人不大喜愛它:有的呢是因為諷刺的對象和自己有些相似,心中難免不大舒服;有的呢雖然不把毛病往自己身上拉,可是諷刺的對象是他的同行,為了同行的義氣,他不能不聲明:在我們這一行裏,沒有那樣的人,也沒有那樣的事;還有的呢以為諷刺就是暴露,積極性不夠,所以諷刺劇,甚至於連相聲,都該取締,不準再浪費筆墨。


不管怎樣吧,我們到底有了諷刺劇和對它的爭論。它的運氣總算不錯,即不在話下。


至於悲劇呢,可真有點可悲。沒人去寫,也沒人討論過應當怎麽寫,和可以不可以寫。


是不是悲劇還可以照老套子去寫,不用討論了呢?我看不是。世界上最古的悲劇總是表現命運怎麽捉弄人,擺布人;天意如此,無可逃脫。我們今天已不相信這套宿命論,自然也不會照著這個老調兒去創作悲劇。後代的悲劇主要地是表現人物(並不是壞人)與環境或時代的不能合拍,或人與人在性格上或誌願上的彼此不能相容,從而必不可免地鬧成悲劇。今天我們是可以還用這個辦法寫悲劇呢,還是不可以呢?我們還沒有討論過。這隻是未曾討論,不是無可討論。


是不是我們今天的社會裏已經沒有了悲劇現實,自然也就無從產生悲劇作品,不必多此一舉去討論呢?我看也不是。在我們的社會裏,因為人民生活的逐漸改善和社會主義的建設等等,悲劇事實的確減少了許多,可是不能說已經完全不見了。在我們的報紙上,我們還看得到悲劇事例的報道。


是不是我們在生活中雖然還有悲劇,可是人民已經不喜歡看苦戲,所以我們就無須供應呢?也不是。我們天天有不少人到戲園去,為梁山伯與祝英台掉些眼淚。是不是人民隻愛為古人落淚,而不喜為今人落淚呢?這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們還沒有演出過新悲劇。《雷雨》很叫座兒,但它已二十多歲了。


不錯,我們的確寫出了《劉胡蘭》、《董存瑞》等作品,可是,用傳統的悲劇定義來看,這些作品大概不能算作悲劇。這些作品是歌頌殺身成仁,視死如歸的英雄人物。這些人物光明磊落,死得光榮,雖然犧牲了性命,而流芳千古,不是悲劇。假若這些作品也該算作悲劇,悲劇的範圍即當擴大。我們也沒討論過。


上述的“傳統”是西洋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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