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虛情假意

穆陽換了藥，便走了。

顧槿坐在床頭，點了油燈，暗暗燈光之下，緩慢的穿著一根紅的刺眼的線。

坐的久了，全身都有些酸痛，顧槿放下了繡活，揉了揉眼睛，輕微的動了動身子，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著。

薄司青突然推門而入，罕見的端著一盤梅花糕。

“怎麽還在繡？”薄司青放下盤子，走近床前，輕聲詢問。

“我記得你的前幾日提起過，要去繡坊看看以前的姐妹？現在天冷，要麽開了春，我們一起去？”

顧槿不說話，低著頭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低垂的眼眸裏，帶著絲絲隱晦。

今夜的薄司青說話很溫柔，好像初次見他，那般溫潤如玉。

“老神醫還要下揚州去辦事，可能明日就走了，不過他那個小徒弟會留下來住一陣子，你這傷是他看的，若是不舒服就喊他來看看。”

薄司青的溫柔，在顧槿看來，就是暴風雨之前的片刻寧靜。

亦如當初那個擁抱，現如今傷口還沒有好，她怎忘懷？

怕是這輩子，都記得死死的！

“先生老神醫走了，夫人該當如何？”顧槿收好那塊繡了一半的帕子鎖在床頭的櫃子裏，“老神醫一走，夫人這箔”

“你不用擔心，顧語身子已經好了許多了。”

顧槿低聲嗯了一聲，低頭收拾東西。

“你，你要吃一點糕點嗎？我記得你喜歡梅花糕”

“夫人喜甜，妾身不喜。”

“是，是麽？”薄司青訕訕一笑，“那我去給你沏茶。”

顧槿握緊了手裏的帕子。

這就是自己愛了六年的男人麽？

自私，殘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恥的利用她對他的感情

“我聽小翠說，晚膳的時候，夫人喝了老神醫開的方子，已經好了不少了，是也不是？”

薄司青嗯了一聲，手裏不慌不忙的倒了茶葉，“是，老神醫的藥很是管用。”

“老神醫果真名不虛傳，能得都督大人貼身相隨，想必手裏頭有許多良方吧？”顧槿看著薄司青的背影，輕輕柔柔的話，像是一把刀子落在心尖，刺的自己麵目全非。

夜深，寒風凜冽。

雪又大了些，已經順著風從窗子外吹進來了些許，吹散了床頭微微發亮的燭火，隻餘得桌上那一盞油燈，晃晃悠悠的跳著。

顧槿下床去關窗，餘光瞥見，薄司青背對自己，正在懷裏摸索著什麽東西。

心底薄涼一片，顧槿不由得開始嘲笑自己：這是一場多沒有意義的賭局啊？

不是早就知道他會選擇顧語嗎？

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命在他心裏一文不值嗎？

為什麽到了這一刻，還是會痛呢？

也隻有這樣的虛情假意，才能有機會感受到薄司青的片刻溫柔，她還真的是——可悲！

薄司青端來一杯茶，“嚐嚐吧，我許久未泡茶了，也不知滋味如何。”

杯中茶水微起波瀾，倒映出薄司青柔和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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