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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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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埋伏(1/3)

笑容依稀,依稀之中便是那個沙窩。


隻因少年的記憶幹癟至極,幹癟到腦海之中唯有那個沙窩。


正因如此,自打記事那日起,少年便無一日不在盼望走出那片巴掌大的地,無一日不在憧憬外麵的新奇、鮮活、歡快與熱烈,更不止一次向獨臂老仆問起自己的父母、氏族與故國。


每每那時,尚能話的老仆總是無言以對,沉默得如同一塊千年頑石,冷冷看著少年哭鬧、哀求、憤怒、翻滾、疲累,直至絕望睡去。


甚而少年十歲那年獨自走出沙窩,向著東方踽踽而去,最後迷失在窮凶大漠中昏睡過去,若不是阿莎覓得行蹤,少年可能早已化為一具沙中幹屍。


但老仆並非無情。


少年清晰記得,那次出走之後不久,老仆便毅然跨上老駝,離開了沙窩。


三月後,老仆歸來,卻少了一隻胳膊。


少年十四歲那年,獨臂老仆再度東出。


這次足足等到半年,老仆方才回到沙窩,又少了半邊麵龐,連同一隻耳朵、半隻下頜與整條舌頭。


從此,老仆再也無法言語,隻能以楊枝葦稈為筆繼續心傳身授,但筆下的故國與曾經的抱負,便與老仆日益陰沉的神情一樣,漸漸稀疏,慢慢黯淡,最終越來越像沙窩中央的一池泡影。


但老仆對少年的逼迫不減反增,似是一個早已形成的習慣,抑或隻是為了兌現一個注定無法實現的承諾一般。


於是,原本開朗頑劣的少年,漸漸懂事,也漸漸沉默下去,再不問起沙窩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也沒有再走出沙窩半步,隻是強迫自己忍耐,忍耐,忍耐……直至忍耐中有了絕望的影子,也隻能繼續忍耐,直至絕望成為習慣,習慣得如同與生俱來、公地道一般,於是少年漸漸疏於開口,慢慢關閉心扉,乃至變得更加沉默……


而今,老仆走了,連同十八年如一日的嚴厲管束與全心嗬護,一同煙消雲散,便如一支徹底燃盡的火燭,耗完了最後一滴蠟油,燒光了最後一星燈芯,也散盡最後一縷血肉幻化而成的青煙,從此作壁上觀,將那個沉甸甸的冀望連同命運全然交到少年自己手中,任生任死,從此無動於衷……


獵物重新聚回,獵手已然迫近,少年將眼角淚痕輕輕拭去,又一次挺直脊梁,再將長刀緩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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