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做你的眼睛

失明之後的日子，對胡蝶來說，其實也並沒有那麽難熬。

唐耀每天都會來見她，幫她摸索著習慣這個黑暗的世界，出院之後胡蝶搬回了老房子，唐耀索性就在胡蝶的隔壁租了一間房子，方便照顧胡蝶的日常起居。

胡蝶勸過唐耀很多次不用這麽麻煩，可是唐耀還是執意而為，胡蝶沒有辦法，隻能由著他去。

有一天早上，胡蝶剛摸索著起床刷牙，唐耀就擂響了她家的門。

胡蝶應了一聲，唐耀這才掏出鑰匙開門進來：“胡蝶，我們等到角膜移植了。”

“是嗎？”胡蝶淡淡的，倒也沒有覺得多高興。

她有了角膜，意味著這個世界上要失去一條生命。

她的開心，不應該建立在另外一個家庭的痛苦之上。

唐耀覺察到胡蝶的不對勁，“是一個癌症病人的角膜，他已經到了晚期，所以決定早點做手術，以免癌細胞的擴散。”

胡蝶歎了口氣，命運就是這樣的無常。

“手術安排在什麽時候？”

“如果做了排異反應沒有問題，後天就可以了。”

胡蝶點了點頭：“好。”

手術進行的非常成功，胡蝶等待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才把眼睛上的紗布取下。

能夠重新看到這個世界的感覺，真的很美好。

胡蝶看向唐耀，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唐耀，我看見你了。”

唐耀也衝胡蝶微笑，半晌，笑容卻有些酸澀。

他開口：“胡蝶，你想不想去看看，那個捐獻給你角膜的人？”

胡蝶頓了一下：“那個病人……他還活著？”

唐耀點點頭：“為了保存角膜，他申請了提前移植。”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喬滄海，胡蝶不會相信，麵前這個瘦弱，蒼白，好像一碰就要碎掉的寒冰一樣的喬滄海，就是自己記憶當中的那個人。

她在喬滄海的病床邊，呆呆的坐著，無法把所有的事情歸結到一起——喬滄海怎麽就得了癌症，又怎麽會把角膜移植給自己？

“胡蝶。”

喬滄海伸手，輕輕的撫摸她的頭發：“我騙了你，我對不起你，這是我的報應。”

他的聲音，沙啞且飄忽，仿佛林間將要散去的霧。

胡蝶搖頭：“你別這麽說。”

唐耀告訴胡蝶，喬滄海從婚禮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事情了。

“所以你才孤注一擲，拚上自己可能要在監獄裏度過下半輩子，也要幫我爭回房產嗎？”胡蝶握著喬滄海的手，“你是不是傻？”

她曾經無數次的詛咒過喬滄海不得善終，可是看到他真的躺在病床上，氣息微弱的時候，胡蝶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傻的是你。”

喬滄海大聲喘息著，他的眼睛瞪的很大，似乎想要再看一眼胡蝶的樣子：“對不起，你的這一輩子，終究是被我，給耽擱了……”

胡蝶咬住嘴唇，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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