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娘 關(豫劇)(1/5)
漢代,在長安宮中,發生了這樣一件事……
人物
秋珠宮中一個命運與願望總是相悖的絕色女子,出場時十八九歲。
天驕一個登基不久、具有鐵石心腸的年輕帝王,秋珠的兒子。
劉仁一個工於權衡術的老太監。
石柱望娘關下一個敦厚貧賤的農夫,秋珠的丈夫。
春姑出生於山野的俊秀姑娘,秋珠的女兒。
宦官甲、乙、丙、丁。
第 一 場
電閃雷鳴中亢奮的嗩呐樂奏。
皇宮高牆的夾縫中,宮女秋珠難忍臨盆前的痛苦。悲情的舞蹈。
嬰兒的啼哭聲傳來,秋珠昏厥於慘紅的追光下。嬰兒的哭聲遠去。
神情冷酷的宦官劉仁走上,將秋珠一把拉起,圓場。
秋珠(清醒過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劉仁休得高聲!
秋珠(含淚地)我要我的孩子!……這、這是天子的骨血啊……
劉仁正因是天子的骨血,才由不得你。秋珠姑娘,你也不要怨我。劉仁是奉旨行事。(從懷中掏出一小瓶酒)將這點酒喝下去,就永遠不再煩惱了。
秋珠(躲避)不、不、不、我不死!天子是那麽愛我,他不會讓我死的,不會讓我死的……(流淚),我……我不想死!
劉仁皇宮的規矩難違啊!
秋珠求求你,劉大人,放我一條生路!
劉仁秋珠姑娘,我留了你的性命,他們就得要我的性命。想開點兒,活著就是那麽回事,一口氣喝下去!
秋珠(含淚)劉大人,告訴我,我兒可曾取名?
劉仁取名天驕。
秋珠這天驕日後長大,若問起生母,你如何應對?
劉仁我說她難產升天……
秋珠宮中人皆知秋珠並非難產,若問起為誰所害,劉大人逃得了幹係麽?
劉仁這……我隻是奉命行事。
秋珠奉何人之命?
劉仁這……這不是你該問的。
秋珠我兒若入主朝政,劉大人難道就不怕抄斬滿門之禍?
劉仁哎呀!一句話把人提醒……
(唱)旦夕禍福,誰能料定,
一念之差萬事空。
舉步三顧莫盲動,
宮中行走履薄冰。
話不多說勤供奉,
參透東南西北風。
保爵位,保性命,
保我三代享福榮。
日後事若被她說中,
劉仁何以辯得清。
為人辦差處危境,
留條後路求偷生。
罷、罷、罷、
破天膽放她一條命……
(曰)秋珠姑娘,劉仁看你可憐,你,快走吧!
秋珠謝劉大人不殺之恩!(欲走)
劉仁回來!放你走後,千萬莫在京都附近停留,逃得越遠越好。
秋珠我知道了。(欲走)
劉仁千萬對人別提宮中之事。
秋珠我知道了。
劉仁劉仁放你全是一片好心,日後若有個三長兩短,千萬別把我給賣了!
秋珠秋珠明白。
劉仁(揮手)走吧。
秋珠謝劉大人!(再拜急下)
劉仁(望內)唉,說不準這女子還真會成王太後呢,要真有那一天,我這一寶可就押對了。唉,人生在世也是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別把事情做絕了,沒好處!(將小瓶中的藥酒倒去)(唱)編一套兒假話應付深宮。
走進夾縫,一聲炸雷,驚得劉仁原地轉起了圓圈,轉著轉著,他的動作轉出了一種老態。
四宦官從平台走出。
宦官(唱)天也旋,地也轉,
眨眼過了十八年。
天驕登基年號變,
又換了一重天……
劉仁哎呀,日月如梭,天旋地轉,真是一眨眼的工夫。十八年就這麽過去了。我劉仁這頭發也白了,腿腳也不靈了,人家都還說我混得好。哼,他們哪裏知道我這混,混得多難哪。每件事都掂過來算過去,把心都盤算碎了。如今天驕登基,不知從哪兒得到消息,知道了自己非太後所生,便昭告天下思念生母,夜不能寐,聲言要弘揚孝道,一改世風,真是感人至深。這件事出來嚇得我是心驚肉跳,幾次想說都不敢說,當初我是多虧長了一個心眼兒,把秋珠姑娘給留下了,那秋珠姑娘若還在世,這時候站出來,不就一下子成了貨真價實的太後娘娘,此功何以了得!唉,難就難在眼下不知她身在何處……
四宦官上。
宦甲劉大人。
劉仁眾家兄弟好。
宦甲您真是有福之人哪!
劉仁福從何來?
宦甲您的肥差又到了。
眾宦恭喜啊,恭喜……
劉仁什麽肥差啊?
眾宦宮中都傳遍了,這次又是您作統領,為新皇選妃,一趟差使下來,還不撈它個百八十萬的。
劉仁千萬可別亂說,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
眾宦別逗了,有好處別一個人得,總得拉眾家兄弟一把,讓大家都分點兒好處。再說天下這麽大,你跑得過來麽?
劉仁莫非眾家兄弟都想跑跑?
眾宦多好的機會啊。
劉仁好,我就把你們都帶上。
眾宦一言為定?
劉仁一言為定。
眾宦劉大人夠朋友。
劉仁有福同享嘛!
眾宦咱們走。
劉仁走!
眾宦官下。
劉仁嘿,這幫小人,逮住誰咬誰。得罪不起。忍著性子往下熬吧!
切光。
幕落。
第二場
十八年後。
峻嶺老林,石階茅舍。
山民石柱內唱:“天清地朗望娘關。”
石柱挑柴擔上,他樸實坦真,免不了一些小人物氣。
石柱(唱)林木蔥蘢繞田園。
清泉千條流不斷,
竹林繞我小茅庵。
石柱祖輩家貧賤,
十八年前,菩薩送我一天仙。
秋珠她,乘風而來,自言落難,
無家可歸,淚水洗麵。
好心收留,與我做了伴。
孤男寡女,粗茶淡飯,
小日子倒也比蜜甜。
鳳凰落架人人羨,
十八年石柱心中存疑團。
我也曾多次來打探,
她緊閉心扉不願談,
不願談,就不談,
生下了女兒春姑金不換,
女兒一笑全家歡。
歲月匆匆,世事不念,
隻盼著和和美美,清清淡淡,
親親順順,平平安安到百年。
(曰)春姑!
茅舍內傳春姑清脆的應聲:“哎……”
青春俊秀的春姑歡樂地跑出,幫石柱卸擔、拍土,捧水。
春姑爹,您辛苦了。
石柱有這樣寶貝女兒,爹不辛苦。
春姑不,春姑心裏明白得很,爹為了這個家辛苦勞作,把擔子都一肩挑了。心中隻有我媽和我,唯獨沒有自己。天下再沒有爹爹這麽好的爹了。
石柱我女兒人大了,懂得爹的心了。
春姑爹!(唱)
爹的心比明月亮,
爹的情比流水長,
爹的德比青山高,
爹的恩義鬥難量。
肩寬能把風雨擋,
胸闊能把苦愁裝。
女兒與爹娘相依傍,
山河不老日日長。
石柱(拭汗)要真能這樣就好了,可女兒家總得嫁人,不能守在爹娘身邊一輩子。我已四處托人,想在關內給你找個好人家,也就了了我們的心事。
春姑(含羞地)女兒永遠也不離開你們。
石柱別說傻話,你不走,我和你媽還要趕你走呢。
春姑那我就跑到望娘關上日夜喊娘。
石柱呃,可別學望娘關上的那個小子!
春姑爹,你說說那個小子……
石柱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小子和親娘散失了,他便蹲在望娘關上日夜喊娘,喊了十多年,娘也沒喊回來。有一天,一位又老又醜的老太婆來到關下,說“你就是我的兒子 !……”但小夥子死也不相信自己的母親竟這麽貧寒、這麽醜陋,感到太丟自己的麵子了,怎麽也不相認,後來,老太婆含著眼淚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
春姑那小夥子呢?
石柱就又在關口上日夜喊娘,一直喊到死。望娘關這個名字也就留下了。
春姑爹,您就放心,你們二老即使將來眼花了,走不動了,腰彎了,女兒也認得。
石柱隻怕你認得了爹娘,爹娘也認不得你了(從懷中取出香囊)來把這隻香囊拿上。
春姑香囊?
石柱這是你娘當年拿到望娘關給我的,十八年來我是從離身,現在該給你了,有了它,我的好閨女就丟不了了。
春姑爹……(裝於身上)
石柱這個我信。來,給爹說說,你心裏想找個什麽樣的人?
春姑這……我不知道!
石柱爹想知道。
春姑找,就像爹這樣……
(唱)找一個踏踏實實,善善良良,
強強壯壯,正正堂堂的好兒郎。
石柱(唱)咱爺倆想的一般樣,
窮家女就嫁種田郎。
穩穩當當度時光,
定讓你心滿意足披嫁妝。
春姑(幸福地)爹……
石柱呃,你娘呢?
春姑下山去了,說用山貨換點兒絲線回來。
石柱你看,你媽都為你做準備了。
石柱和春姑說著走進茅舍。
長相高貴,身著布衣的秋珠心事重重地走上,十八年過去,風韻不減。
秋珠(唱)天高地遠望娘關,
隱身埋名在深山。
十八年雙鬢銀絲染,
十八年風雨損紅顏。
十八年心牽京都情難斷,
十八年咬碎牙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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